上帝兒女的敬虔與承傳

今段的《妥拉》經文主要有兩大段落，分別為：亞當後代的家譜（5:1-32）和人類的墮落（6:1-8）。讀者對創6章的疑問可能較多，例如：「上帝的兒子們」（6:2）是指誰？他們是人還是天使？「人既屬乎血氣，……然而他的年歲還可到一百二十年。」（6:3）但是後來的人許多都超過120歲，例如：亞伯拉罕（175歲）、以撒（180歲）和雅各（145歲）；「巨人」（6:4）是甚麼人，是否天使（或半天使半人）和人所生的後代？還有就是，為甚麼全能全知的上帝會為「造了他們而感到遺憾」（6:7）？（《和合本》把「遺憾」譯作「後悔」）這些疑問之所以難以解答，主要是因為文本所提供的資料很有限，但這也反映它們未必是我們解讀創6章的關鍵線索。所以筆者主要是論述創5-6章的整體信息，期間會一併處理以上疑問。

亞當的後代中敬虔的人（創5:1-32）

創 4:25 亞當又與妻子同房，她就生了一個兒子，給他起名叫塞特，說：「上帝給我立了另一個子嗣代替亞伯，因為該隱殺了他。」

創 4:26 塞特也生了一個兒子，起名叫以挪士。那時候，人開始求告耶和華的名。

創 5:1 這是亞當後代的家譜。當上帝造人的日子，他照著自己的樣式造人。

創 5:2 他造男造女。在他們被造的日子，上帝賜福給他們，稱他們為人。

創 5:3 亞當活到一百三十歲，生了一個兒子，形像樣式和自己相似，就給他起名叫塞特。

《創世記》裏共出現了13 次 תּוֹלְדֹ֖ת toledot這個字（往往譯作「來歷、後代、家譜」等），而「亞當後代（תּוֹלְדֹ֖ת toledot）的家譜」（5:1）並非出現了兩次 תּוֹלְדֹ֖ת toledot。這句特意加上「家譜」（原文是 סֵ֔פֶר sefer；意思是『書』）可代表著「要寫下來」的意思，反映出這段紀錄的重要性。

創5章所載的這個家譜重複出現一些關鍵字句，都跟創1-2章，就是人未犯罪離開伊甸園之前的一些描述類似，反映出作者想藉這個家譜讓讀者回想上帝創造人的心意：

1）這家譜一開始就說上帝「照著自己的樣式造人」（5:1），上帝本是按祂的性情和特質造了亞當（1:26），現在亞當所生的塞特也有亞當的形像樣式（5:3），意味著上帝的形像樣式透過亞當的兒子塞特這個後代（而不是該隱的後代）延續下去。

2）「稱他們」（5:2）在原文是「稱他們的名字（ שֵׁם shem）」，「起名」是上帝在創世時的工作之一（參創1章），祂後來把這工作交了給亞當（2:19、23），現在亞當為兒子塞特起名（4:25、5:3），塞特又為兒子以挪士起名（4:26）。當挪亞出生時，「給他起名」這句話又再次出現（5:29）。創5章多次提及「起名」，某程度是在反映上帝「起名」的工作正透過亞當並塞特的後代（而不是該隱的後代）一直延續下去。

3）「賜福」是上帝在創1章裏對活物（尤其是對人）的心意，緊接著祂吩咐人要「生養眾多、遍滿這地」（1:28）。上帝雖然是要人數眾多，但祂卻只造了亞當和夏娃二人，而不是一次過造出大量的人，可見這個福氣是上帝讓人能參與在祂的計劃中，按著祂的形像樣式去繁衍下一代，好叫上帝的旨意和國度能一直擴展。換言之，聖經的「賜福」與上帝的旨意能否被延續有關，而這家譜裏再次出現「賜福」（5:2），既是重提上帝對人的心意，也暗示著這家譜裏的人將有份於祂的計劃。

創 5:4 亞當生塞特之後，又活了八百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5 亞當共活了九百三十年，就死了。

創 5:6 塞特活到一百零五歲，生了以挪士。

創 5:7 塞特生以挪士之後，又活了八百零七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8 塞特共活了九百一十二年，就死了。

創 5:9 以挪士活到九十歲，生了該南。

創 5:10 以挪士生該南之後，又活了八百一十五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11 以挪士共活了九百零五年，就死了。

……

創 5:19 雅列生以諾之後，又活了八百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20 雅列共活了九百六十二年，就死了。

創 5:21 以諾活到六十五歲，生了瑪土撒拉。

創 5:22 以諾生瑪土撒拉之後，與上帝同行三百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23 以諾共活了三百六十五年。

創 5:24 以諾與上帝同行，上帝把他接去，他就不在了。

……

創 5:28 拉麥活到一百八十二歲，生了一個兒子，

創 5:29 給他起名叫挪亞（נֹ֖חַ Noach），說：「在耶和華所詛咒的地上，這個兒子必使我們從工作和手中的勞苦得到安慰（נָחַם nacham；rest, relief）。」

創 5:30 拉麥生挪亞之後，又活了五百九十五年，並且生兒育女。

創 5:31 拉麥共活了七百七十七年，就死了。

創 5:32 挪亞活到五百歲，生了閃、含和雅弗。

要理解這個家譜的獨特之處，我們可將這個家譜與其他在《聖經》裏的家譜作比較。例如，《民數記》裏的家譜除了記載人名，還提及了各族長的名字、十二支派裏的領袖、數點的數目，這些資料主要是跟出征打仗有關；《以斯拉記》裏的家譜除了記載人名，則主要提及回歸的人數，像是要強調那些人在艱難的時期仍然願意回歸以色列，參與重建滿目瘡痍的耶路撒冷，所以他們在主的眼中是被記念的一群；而《歷代志上》一開始也提及亞當的家譜，但只有人名（《和合本》等譯本自行加了一些在原文沒有的字詞），這些人名的紀錄看來是要幫助那些回歸以色列地的猶太人重拾自己作為上帝兒女的這個身分，讓他們能追溯自己的根源至先祖亞當；由此推論，在創5章「亞當後代的家譜」中，那些人名以外的資料就是這個家譜的獨特之處！

除了個別人物（以諾、挪亞等）有較多的描述，關於其他人的額外資料就是：1）他的歲數；2）何時開始生兒育女；3）死亡。所有人的生平都記有「生兒育女」這個上帝在創世時對人的賜福與吩咐！換句話說，這個「亞當後代的家譜」記載了一些非常正面和敬虔的後代，他們一生都在遵行上帝的旨意。當中更記載了一些尤其特出的敬虔行為，例如：塞特之子以挪士懂得求告耶和華的名（可理解為依靠上帝、敬拜上帝；4:26）；以諾和挪亞與上帝同行（見5:24、6:9）等。而這些敬虔的後代最後出現的是挪亞，當人從地受詛咒，他使人在勞苦的工作中得到安慰（5:29），並且只有他在耶和華眼前蒙恩（6:8），被上帝使用去帶來拯救（創6-9章）。可以說，當罪進入世界、人和地均要受詛咒、亞當的後裔（該隱）離開上帝的面等各種問題和苦況出現之後，創5章所記的這個家譜讓人再次看到一個正面和屬靈的景象！而因為5:1-32是緊接著之前4:25-26對塞特後裔的描述，所以5:1-32雖然題為「亞當後代的家譜」（5:1），但其實應該是「亞當兒子塞特的家譜」（因為嚴格來說，亞當的後代應該包括他的另外一個兒子該隱，然而之前4:17-24已記載了該隱的後代），可見這個家譜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敘述怎樣才算是亞當的後代，並且在提示讀者把這兩個亞當兒子（該隱和塞特）的後代作對比。

比較該隱的後代和塞特的後代

創4:17 「該隱與妻子同房（וַיֵּ֤דַע），她就懷孕，生了以諾。該隱建造一座城，就照他兒子的名字稱那城為以諾。」

創4:25 「亞當又與妻子同房（וַיֵּ֨דַע），她就生了一個兒子，給他起名叫塞特，說：「上帝給我立了另一個子嗣代替亞伯，因為該隱殺了他。」

這兩節都有「同房」這個詞，各自帶出了亞當的兩個兒子（該隱和塞特），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亞當後代。有趣的是，該隱的後代與塞特的後代有許多人的名字在原文都非常接近，甚至有兩個是完全相同的（以諾、拉麥），讓讀者不得不去把這兩個世代作比較：

從上表可見，該隱的後代代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人的成就和名聲，從屬世的角度看，他們的人生都有著豐功偉業。但是，這些人的心裏卻沒有上帝，他們的一生都沒有記念過上帝。從經文可見，該隱沒能使他的後代認識上帝，他們的人生都是標榜自己的成就並以此為傲的；反之，塞特的第一個兒子以挪士就開始求告上帝的名（4:26），所以這個家譜代表著敬虔的後代和一種屬靈的傳承！他們看重的是與上帝同行、要使人得安慰、能在上帝眼中蒙恩。難怪5:1表明這是亞當的後代（屬靈的後代），肯定了他們才是亞當後裔中得到上帝認同、蒙祂喜悅和被祂使用的那種生命！

雖然「死」仍然在塞特的後代中繼續掌權（「死」在這家譜裏出現多達八次），但在他們有限的人生裏，敬虔度日仍然有其重大的意義和價值！因為他們追求的是遵行上帝給世人的使命和心意，要把敬虔傳承給後來的世代，最後這家譜所帶出的挪亞，正是在敗壞的世代中上帝唯一可以使用的人，使亞當的後代能繼續有分於成就上帝的計劃。

上帝兒子們的墮落（創6:1-8）

創 6:1 當人開始在地面上增多、又生女兒的時候，

創 6:2 上帝的兒子們（בְנֵי־הָֽאֱלֹהִים֙ Benei-haElohim）看見人的女子（בְּנ֣וֹת הָֽאָדָ֔ם benot ha-adam）美貌，就隨意挑選，娶來為妻。

創 6:3 耶和華說：「人既屬乎血氣，我的靈就不永遠住在他裏面；然而他的年歲還可到一百二十年。」

創 6:4 那時候有巨人（הַנְּפִלִ֞ים ha-nephilim）在地上，後來也有；上帝的兒子們（בְּנֵ֤י הָֽאֱלֹהִים֙ Benei-haElohim）和人的女子們（בְּנ֣וֹת הָֽאָדָ֔ם benot ha-adam）交合，生了孩子。那些人就是古代的勇士（הַגִּבֹּרִ֛ים ha-gibborim），有名的人物（אַנְשֵׁ֥ים anashim；男子ish 的複數）。

創 6:5   耶和華見人在地上罪大惡極，終日心裏所想的盡都是惡事，

創 6:6 耶和華就因造人在地上感到遺憾，心中憂傷。

創 6:7 耶和華說：「我要把所造的人和走獸，爬行動物，以及天空的飛鳥，都從地面上除滅，因為我造了他們感到遺憾。」

創 6:8 只有挪亞在耶和華眼前蒙恩。

創6章主要記載人類的墮落，他們屬乎血氣，使地上的罪惡極大，整天想的都是惡事，而他們的後代「巨人」（6:4），其原文 הַנְּפִלִ֞ים ha-nephilim可解作「墮落的人」[1]，可見當時人不再敬虔，且把敗壞傳承給後來的世代，以致上帝十分難過，後悔（或遺憾）造了他們（後悔、遺憾，都是在表達上帝的憂傷，上帝既然讓人有自由意志去選擇，人就有可能選擇了不合符祂心意的事，以致祂會失望難過）。而其中叫人最困惑的「上帝的兒子們」到底是指誰？歷代的解經家對此主要有三個不同的解釋：天使、人的領袖、塞特的後裔。

認為是「天使」的主要原因是基於「上帝的兒子們」的原文 בְנֵי־הָֽאֱלֹהִים֙ Benei-haElohim 在整本聖經裏只出現在今段經文中的創6:2、4，和《約伯記》1:6、2:1。而在《約伯記》中的場景就像「天庭」一樣，當中的「上帝的兒子」應為天使之類的屬天活物，加上兩約之間的文獻以及《新約聖經》都看似採納了這個說法，以致將「上帝的兒子們」解作「天使」成了主流的說法。不過筆者認為這說法有兩大問題：

1）雖然《約伯記》所指的「天使」可以用「上帝的兒子們」來稱呼，但邏輯上這不等於「所有上帝的兒子們」都等同是天使[2]。雖然原文 בְנֵי־הָֽאֱלֹהִים֙ Benei-haElohim只出現在這兩處，但「上帝的兒子」是個廣泛的觀念，其相近的原文也出現在聖經其他經文裏。例如：以色列民是上帝的兒子（出4:22、何11:1等）、受膏的君王彌賽亞是上帝的兒子（詩2:7、來1:5等）、不少《新約聖經》的經文指所有信奉上帝兒子之名的人也被稱為上帝的兒女（約1:12、11:52、加3:26等），所以「上帝的兒子」不一定單單指到天使；

2）把「天使」放在創6章不但無助解釋上下文的意思，更會出現前後矛盾的情況。「人既屬乎血氣」（6:3）所指的「人」明顯是指「上帝的兒子們」[3]，但如果「上帝的兒子們」是指天使而不是人的話，那麼上帝不去審判這些天使，反而指人的罪惡極大，以致要用洪水去毀滅人，就顯得上帝的做法不公義，而之後說上帝為造人而難過（或後悔）也顯得不合理。故此，把「上帝的兒子」看為「天使」也許在神學上有助建構「天使論」，但這做法從創6章的文本所能找到的支持其實很薄弱。

另一個說法指「上帝的兒子們」是「人的領袖」，它的理據主要來自亞蘭文譯本（和解釋）他爾根（Targum）以及跟隨其後的拉比。他們認為這些「上帝的兒子們」並非平民百姓而是一些領袖（如君王、審判官等），其中一個理據是「上帝」אֱלֹהִים Elohim這個詞在《詩篇》82篇裏除可翻譯為諸神外，也應理解為審判官（地上的君王也是一種審判官）而不是上帝（因為上帝是獨一無二的），因此「上帝的兒子們」可指「人的領袖（或他們的兒子）」。然而這個說法跟「天使」的說法同樣出現跟創6章的上下文不協調的問題，因為創6章一直沒有提及過君王或審判官之類的領袖。

最後一個說法指「上帝的兒子們」是創5章中「塞特的後裔」，筆者認為這是三個說法中最符合上下文的論述和較為合理的解釋。這個說法讓我們能梳理出創6章的信息，就是塞特的後裔本是敬虔的，但到了挪亞的世代，卻開始出現了一些墮落的男子，經文稱他們為「上帝的兒子們」（指他們本來有美好的靈性，反映著上帝的形像樣式），但他們隨己意挑選貌美的女子娶來為妻（問題的癥結不是「貌美的女子」，而是「隨己意」，反映出他們的價值觀只取決於外表，行事只為滿足私慾）。他們憑血氣行事，以致上帝的靈不能長久與他們同在，人的壽數也就漸漸減少了（這雖然不是馬上發生的事，但自從洪水後人的壽數明顯減少，並漸漸減少到少於120歲，而這情況跟上帝說亞當吃了那不可吃的果子就會死一樣，並非即時發生的）。最終，他們和人的女子[4]所生的「巨人」（6:4；更好的翻譯其實應該是「墮落的人」，見註腳1）表面上也很偉大（與該隱的後代無異[5]），但在屬靈上卻是墮落的後代，失去了之前「上帝的兒子們」應有的敬虔特質。

而其中一個指「上帝的兒子們」是「塞特的後裔」的理據來自經文本身：在創5章的家譜中，大部分塞特的後裔都在他們人生的早年就生了長子（最久是瑪土撒拉，在187歲時生了拉麥；見5:25），可是挪亞卻在500歲時才生長子。這不尋常的情況可能正反映出在當時邪惡的世代裏，世人都隨己意娶妻生子，但挪亞卻出淤泥而不染，沒有隨意娶妻，以致到了500歲才生長子！無論如何，按照「上帝的兒子們」是「塞特的後裔」這個理解，上帝的兒子們本有上帝的形像樣式，是敬虔的後代，但最後只剩下挪亞一人在上帝眼前蒙恩，被上帝所喜悅和使用。

《先知書選段》賽29:18-24、30:18、結38:10與《妥拉》創5:1-6:8的連繫

《以賽亞書》28-39章的背景是以色列人面對亞述（西拿基立）在耶路撒冷兵臨城下的危機，其中29-30章記載當時猶大人中既有困苦、貧窮、無助的人（29:18-19），也有殘暴、行不義、存心作惡欺壓別人的人（29:20-21），沒有尊耶和華的名為聖或敬畏祂（29:23）。在亞述的威脅下，他們選擇依靠埃及而不是去尋求耶和華（30:1-7），所以耶和華唯有默默等候他們回轉，容讓他們在失敗受挫後，至終明白到原來上帝其實一直在等候他們（就如父母包容和愛子女一樣），為要賜福給他們（30:18）。這段《先知書選段》的經文與創5:1-6:8的連繫可見下表：

這段《先知書選段》經文與創5:1-6:8在原文的字眼中較少完全相同，不過兩段經文其實帶出了共通的主題：在創6章，那時的人憑血氣、隨己意去行惡，而在賽29-30章，人選擇去依靠埃及、又多行不義，兩個世代的人都不依靠耶和華，而只順從自己的心意而行！

另一段《先知書選段》是結38:10，結33-48章是關乎上帝對猶大和耶路撒冷的祝福，當中論到新的牧者（34章）、新的地（35和36章）、新的子民與新的聯合（37章）、新的耶路撒冷與聖殿（40-48章）等。而中間38-39章記載了一段上帝對付敵人歌革，好使自己的子民能安然居住的描述。所以結 38:10中的「你」是指外邦歌革，而這一節和今段《妥拉》創5:1-6:8之間的連繫則較為明顯（見下表）：

結38:10這節在原文在用詞上明顯與創6:5平行，兩段經文同樣以「心裏滿有邪惡思想的日子」去描述一些不屬乎上帝的人所活出的生命，他們不蒙上主悅納，甚至是上帝所厭惡和敵對的，所以不難想像為何拉比會以這節《先知書》經文來對應今段的《妥拉》經文。

結語：上帝兒女的敬虔與承傳

創5章這個亞當後代的家譜最少有三個屬靈意義。首先，這家譜代替了亞伯的後裔，當中所有人都有分參與成就上帝的計劃。他們一生的年日都在遵行上帝在創世時對人要「生養眾多」的吩咐，他們當中有人懂得尋求上帝，有人與上帝同行，也有人能使別人得安慰和在上帝眼前蒙恩。相比之下，該隱的後代心裏沒有上帝，他們致力發展的人生表面上看似成功，但這些成就轉眼就過去，然而塞特的後代卻反映出上帝的形像樣式。這些敬虔的生命，成為了上帝眼中所看重的亞當後代，並且延續《創世記》（和整本《聖經》）之後的故事去繼續發展。換言之，選擇敬虔度日、致力活出上帝吩咐的人生，才能把敬虔傳承下去，讓自己和下一代都有分去參與在上主的永恆計劃裏。

第二，這家譜最終帶出了挪亞這個重要的人物，他是在邪惡的世代裏唯一蒙恩、得救、被上主使用的角色，最終成就了洪水滅世當中的救贖計劃（參創6-9章）。如果看挪亞預表著救主耶書亞（耶穌）的出現和他的普世救恩，那麼創5章這份挪亞的家譜就平行了《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所記載耶書亞的家譜了，兩者都讓人看見主角（挪亞和耶書亞）的出生。而且，挪亞不但在救贖上與主耶書亞有平行之處，更正如耶書亞是蒙天父喜悅一樣，挪亞是在墮落的人之中唯一一個能讓上帝得到安慰的人物。要留意「遺憾」和「安慰」在原文其實是同一個詞 נָחַם Nacham[6]！所以人類的墮落能使上帝因造人而感到 נָחַםNacham（遺憾、後悔），但當人在墮落的世代中仍然站立得穩時，生命卻能為上帝帶來 נָחַם Nacham（安慰），問題是我們選擇活出一種墮落還是敬虔的人生？我們希望上帝從我們和我們後代的身上感到遺憾和後悔，還是感到安慰呢？

第三，這家譜中塞特的後裔本是敬虔的，後來人卻墮落了，反映出敬虔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而是需要人努力去持守的。創3章的蛇（可理解為那惡者）成功使亞當和夏娃跌倒和被詛咒後，並沒有停止對人類的誘惑和屬靈擾害，原因是牠不想「女人的後裔」（可理解為彌賽亞）如耶和華所宣告的那樣傷牠的頭（3:15），所以那惡者必然會持續不斷地尋找機會去對付敬虔的上帝兒女，好讓他們中間沒有一位合資格的「女人的後裔」^[7]。我們從創5-6章看見亞當的後代一下子就從敬虔變成了敗壞的世代，最後只剩下挪亞一人能在當時的世代裏信靠上主並在上帝眼中蒙恩。事實上，這種從敬虔變成敗壞的情況也會出現在今天的信徒當中！因此，敬虔並非是一種自然而然就能承傳給下一代的美德，而是需要人意識到自己的軟弱而不斷去警惕自己，並且常常禱告仰望主，不去放縱自己的私慾，竭力活出一個上帝所喜悅的生命！求主保守和幫助我們，在這邪惡和黑暗的世代裏，能夠時刻選擇去為主而活、以敬虔度日、又持續地站立得穩，以致我們能名副其實被稱為上帝的兒女，並竭力把這份敬虔的心一直持守和承傳下去。阿們。

[1] הַנְּפִלִ֞ים ha-nephilim 這個詞估計是來自動詞 נָפַל naphal（即掉落、墮下的意思），雖然它另外只出現在民13:33，而該處的上下文的確可以把它理解為那些身形高大的人，但《創世記》這裏的時代和背景都跟《民數記》完全不同，我們不應貿然把《民數記》的意思讀入《創世記》，因為其實兩處也可以理解為「墮落的人」（當時的迦南人快要惡貫滿盈，以致上帝命祂的子民佔領迦南地。（參創15:16）

[2] 這個論證的邏輯是：A是B，但反過來的話，B不一定是A。例子：白馬是白色的，但白色的不一定都是白馬。

[3] 如果6:3的「人」是指「人的女兒是屬乎血氣」，但上帝的兒子們隨意娶妻就不是問題，那麼問題就只在女性了，這也不符合上下文的意思。

[4] 大部分解經家認為「人的女子」是該隱後代的女子，但文本上其實沒有清楚交代，所以嚴格來說，這可指到所有在世上的女子，包括該隱後代和塞特後代所生的。

[5] 留意該隱是夏娃所得的男子（אִ֖ישׁ ish），而「有名的人物」（6:4）裏人物的原文是 אַנְשֵׁ֥ים anashim，是男子אִ֖ישׁ ish 的複數。換言之，這暗示創6章這裏所記載的「人」（墮落但卻有名的）可能與「該隱」有關。

[6]參BDB、HALOT、TLOT 等詞典。遺憾和安慰表面上看似對立，但希伯來文本身的字義寬闊，如果用希伯來的思維模式，「遺憾、後悔」的事情就是那些需要「得安慰」、「被人安慰」的事情，所以兩者可以是息息相關的。

[7] 該隱作為夏娃所「得」的男子，可能也被蛇認為他就是那位「女人的後裔」，然而該隱殺了亞伯後，他們二人都不可能成為那位「女人的後裔」。因此，當塞特（以及其後裔）代替亞伯（以及其沒有出生的後裔），那惡者必會繼續對亞當的後裔作出誘惑和擾害。參 James Montgomery Boice, Genesis: An Expositional Commentary (Grand Rapids, MI: Baker Books, 1998), 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