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日研經坊」（2019-6-29）《撒母耳記下》11:2-27查經摘要（35）
（圖為「大衛看見拔示巴沐浴」，參撒下11:2；Drawing by James Tissot, at the John Rylands library, file created by Phillip Medhurst）
《撒下》11:2-27是關於大衛與拔示巴的事件。試討論：1) 大衛犯了十誡裏的哪些誡命？2) 上帝為甚麼不阻止大衛犯罪？
《撒下》11:2-27的背景和結構
《撒下》11章記載了大衛與拔示巴的事件，這與一場以色列跟亞捫的戰爭有緊密的關連，因為大衛與拔示巴的事件正是發生在戰爭進行的期間，而後來大衛計劃殺死烏利亞就是利用了這場戰爭。經文一開始說：「過了一年，正是諸王出戰的時候，大衛派約押率領臣僕和以色列眾人出去。他們打敗亞捫人，圍攻拉巴。大衛仍然留在耶路撒冷。」（11:1）設定了這件事的背景，一邊約押被大衛派到亞捫與諸王作戰；另一邊大衛則留在耶路撒冷。經文沒有交代大衛不出戰的原因，但他不出戰與「諸王出戰」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也成為他犯罪的其中一個因素。
《撒下》11:2-27 可分為六個部分，每個部分都環環相扣，按著情節漸次發展，其大綱如下：
- 大衛與拔示巴行淫，拔示巴懷孕（11:2-5）
- 大衛把烏利亞從戰場召回來，試圖掩飾自己的罪行（11:6-13）
- 大衛的圖謀失敗，吩咐約押要讓烏利亞死於戰場（11:14-17）
- 約押派使者向大衛報告烏利亞的死訊（11:18-25）
- 拔示巴居喪日子過後，就作了大衛的妻並生下一個兒子（11:26-27上）
- 上帝看大衛所行的是惡（11:27下）
大衛犯了十誡裏的哪些誡命？
一般認為十誡裏的第一至第四誡是人要向上帝遵守的，而第五至第十誡則是人與人之間共處時要遵守的。就今段經文描述大衛所犯的罪，筆者把它歸類為後者（但也同意，當人犯了後者那些誡命，其實也可能同時犯了前者的一些誡命，但本文只集中討論較為明顯的後者），並認為大衛很明顯犯了以下四條誡命（按猶太人和新教對十誡的區分），現逐一論述。
一．第七誡「不可姦淫」（出 20:14）
大衛犯姦淫的地點就在王宮，經文簡潔地描述了這宗罪的四個階段：
- 11:2「黃昏的時候，大衛從床上起來，在王宮的平頂上散步。他從平頂上看見一個婦人沐浴，這婦人容貌非常美麗（טוֹב tov；也可譯作「好、善」）」。大衛的慾念因「看見」而起，但他沒有停止去「看」。
- 11:3「大衛派人打聽那婦人是誰。有人說：『她不是以連的女兒，赫人烏利亞的妻子拔示巴嗎？』」大衛的慾念驅使他作出行動，派人去打聽那個婦人的身分，得知她是自己的勇士赫人烏利亞的妻子（參撒下23:39）[1]，然而他並沒有打消要佔有別人妻子的念頭。
- 11:4 「大衛派使者去把婦人接來；她來到大衛那裏，那時她的月經剛潔淨，大衛與她同寢。她就回家去了。」大衛正式派人去接拔示巴到宮中，與她行淫。經文既沒交代拔示巴是否願意，也沒有描述大衛的內心，只說行淫之後，拔示巴就回家去。整件事就在大衛的慾念和權力下發生，對於大衛來說，這件事彷彿就此告終。經文刻意說拔示巴當時的「月經剛潔淨」，意思是拔示巴與大衛行淫之前並沒有身孕，撇除了她後來所懷的孩子是屬於烏利亞的可能。
- 11:5 「那婦人懷了孕，派（שָׁלַח shalach）人去告訴大衛說：『我懷孕了。』」這次是拔示巴派人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大衛，可見罪的果子已萌芽。經文雖然沒有交代大衛的反應，但大衛必然知道姦淫罪的後果，就是「凡與有夫之婦行姦淫，就是與鄰舍的妻子行姦淫的，姦夫淫婦必被處死。」（利 20:10）由於他不想承受犯罪的後果，於是犯下了另一宗更嚴重的罪。
二．第六誡「不可殺人」（出 20:13）
大衛犯的這個殺人罪，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他先是在王宮中萌生殺人的念頭，後來殺人的行動則交由在戰場裏的約押執行。
1) 萌生殺意
大衛派人把烏利亞從戰場上召回王宮，隨便問了一些戰事的情況後，就對烏利亞說：「下到你家去，洗洗腳吧！」（11:8）之後給了烏利亞一份禮物（מַשְׂאֵת mas’at；《和合本》譯作「食物」，意思上較為貼切，因為大衛是想讓烏利亞拿回家吃喝、歡暢）。「下到」這個詞的原文 רֵ֥ד red是一個命令式，而「洗洗腳」既可以按字面意思解作回家洗腳歇息，但也可以解作回家跟妻子「歡好（即有性行為）」[2]。筆者傾向相信經文所指的是後者，因為後來烏利亞向大衛解釋他為甚麼不回家時，提到「我豈可回家吃喝，與妻子同房呢？」正是在回應大衛要求他做的這兩件事。
大衛命令烏利亞回家跟妻子歡好，目的當然是想掩飾自己使拔示巴懷孕一事，但事與願違，烏利亞可能已收到風聲，於是這一晚「烏利亞卻和他主人所有的僕人一同睡在王宮門口，沒有下到他家去。」（11:9）當大衛問烏利亞為甚麼不回家時，他說：「約櫃，以色列和猶大都留在棚裏，我主約押和我主的僕人都在田野安營，我豈可回家吃喝，與妻子同房呢？我指著王和王的性命起誓：『我絕不做這事！』」（11:11）這番敬虔的話竟是出自一個外邦人的口，豈不應叫大衛這個以色列王羞愧和醒悟呢？這番話最淺白的意思是，烏利亞在表明心志，當約櫃（代表上帝）在棚裏，自己的戰友仍在打仗，自己就絕不會貪戀肚腹和情慾的滿足。但看在讀者眼裏，明顯有諷刺的意味，大衛豈不正正就是在他的戰友打仗時，自己卻在貪戀情慾的滿足嗎？烏利亞既從戰場中被召回，他回家與妻子同房，自然是合法的，但他尚且節制自己不去做，更何況大衛做的是不合法的事，他卻放任自己去做！
經文刻意提到約櫃，或許是要讓讀者想起大衛也曾顧念過上帝的約櫃在幔子裏，而自己卻住在香柏木的宮中，故想為上帝建殿的那件事（撒下7:2）；但可悲的是，烏利亞這份憂上帝憂同袍的情懷並沒有喚醒大衛對上帝的尊重，大衛仍然再嘗試打發烏利亞回家，於是叫他在自己面前吃喝，使他喝醉。但第二晚烏利亞仍然沒有回家，只是與其他僕人一起（11:13）。大衛見自己的計謀失敗，於是就部署下一步的殺人行動。
2) 借刀殺人
「早晨，大衛寫信給約押，交烏利亞親手帶去。他在信內寫著說：『要派烏利亞到戰爭激烈的前線去，然後你們撤退離開他，使他被擊殺而死。』約押偵察城的時候，知道敵人哪裏有勇士，就派烏利亞到那地方。城裏的人出來和約押打仗，大衛的僕人中有幾個士兵被殺，赫人烏利亞也死了。」（11:14-17）
大衛想讓烏利亞戰死沙場這手段，其實掃羅也曾用在大衛身上：第一次是派大衛去與非利士人爭戰（撒上18:17），第二次是提出以一百非利士人的陽皮作為娶他女兒的聘禮（撒上18:25），但掃羅的目的其實是想讓大衛死於敵人之手。而諷刺的是，現在大衛竟然如法炮製，而且命烏利亞親手把那封要殺害自己的死亡信件帶給約押，真是叫人心寒至極！另一個更諷刺的地方是，大衛要約押設陷阱去殺一個無辜人的這個行為，正是他之前曾嚴厲譴責及詛咒的（約押以詭計殺押尼珥；撒下3:28-29），他現在這個舉動無疑是徹底否定了自己之前所持的價值觀，把自己的公義之心完全變賣，去換取烏利亞的死亡，好掩飾自己的罪行。
約押收到指令後，其實沒有完全按照大衛所「編排的劇情」去執行，因為要讓烏利亞一人留在前線，其他人全部退後，這個方法太過明顯是一個背叛士兵的行為（但這麼拙劣的方法竟然是由馳騁沙場多年的大衛提出，不禁叫人慨嘆他為要達成殺人的計謀，竟然變得那麼愚蠢）。結果約押派烏利亞和士兵一同到最凶險的前線，讓他與其他士兵一同陣亡。雖然這也不是甚麼好戰略，但至少所表現出來的不是明顯地背叛自己的戰友。然而這也代表著，除了烏利亞，也有更多的士兵因為大衛的命令（或大衛的惡）而無辜死亡。
三．第九誡「不可做假見證陷害你的鄰舍。」（出 20:16）
約押差人把烏利亞的死訊告訴大衛，他想像大衛或許會因為他沒有依從自己的方法，致使其他士兵也死亡而發怒，甚至責備說：「你們打仗為甚麼挨近城呢？豈不知敵人會從城牆上射箭嗎？從前擊殺耶路比設的兒子亞比米勒的是誰呢？豈不是一個婦人從城牆上拋下一塊上磨石來，打在他身上，他就死在提備斯嗎？你們為甚麼挨近城牆呢？」於是約押吩咐使者若王發怒時，使者就要說：「你的僕人赫人烏利亞也死了。」（11:20-21）約押表面上好像在為自己犯了兵家大忌而解釋，但他刻意要提到亞比米勒的死（參士9章）則有點蹺蹊。有學者[3]發現約押這番話其實有一個倒影結構，前後共五條問題，中間（X）是那個關鍵的問題，而答案則是「一個婦人」（B’）：
A. 「你們打仗為甚麼挨近城呢？
B. 豈不知敵人會從城牆上射箭嗎？
X. 從前擊殺耶路比設的兒子亞比米勒的是誰呢？
B’ 豈不是『一個婦人』從城牆上拋下一塊上磨石來，打在他身上，他就死在提備斯嗎？
A’ 你們為甚麼挨近城牆呢？」
換言之，約押以亞比米勒怎樣死於一個婦人，去暗喻烏利亞也是死於一個婦人（拔示巴）。當然，這也是要大衛知道他以這個方式讓烏利亞死了，而大衛的生命其實也是敗於這一個婦人！
及後約押的使者對大衛說：「敵人強過我們，出到郊外攻打我們，我們把他們趕回到城門口。弓箭手從城牆上射你的僕人，射死幾個王的僕人，你的僕人赫人烏利亞也死了。」（11:23-24）使者沒有覆述約押以上那番話，卻極力想把戰略的失誤導致有幾個僕人死亡的原因說得「較合理些」，當然他沒有遺漏那句最重要的話：「你的僕人赫人烏利亞也死了」。
大衛向使者說：「你對約押這樣說：『不要為這事難過，因為刀劍可能吞滅這人或那人。你只管竭力攻城，將城傾覆。』你要勉勵約押。」（11:25）筆者認為，當大衛親口說那些被射死的士兵的死亡純屬意外，只能歸咎於「刀劍可能吞滅這人或那人」，他其實就是犯了作假見證陷害人的罪！因為他很清楚知道他們的死全是因為自己給約押的命令所致，而目的就是要殺害烏利亞。可是他卻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歪曲了他們真正的死因，虛偽地表現得自己非常體諒士兵們，所以不打算怪責或追究等等。換句話說，他其實默認了士兵們在戰略上犯了錯（但背後是自己陷害了他們），但為了讓人覺得自己的寬容，所以反過來安慰他們。但其實他對於烏利亞及一些士兵因他而死完全無動於衷，毫無半點哀傷之意！這跟他之前為掃羅、約拿單、押尼珥的死所表現的哀慟簡直有天壤之別（參撒下1:12, 3:31-33）。可以說，當人喪失了公義之心後，就連憐憫之心也會喪失，因為這人的心已經變得麻木不仁了。
大衛不去為死者哀悼，卻反過來安慰約押，叫他「不要為這事難過」（אַל־יֵרַ֤ע בְּעֵינֶ֙יךָ֙），原文直譯是「不要眼中看為惡」。這時的大衛已經把惡看為不是惡，滿口謊言，而作者在11:27下為今段經文所作的結論是：「但大衛做的這事，耶和華的眼中看為惡。」
四．第十誡「不可貪戀你鄰舍的房屋；不可貪戀你鄰舍的妻子、奴僕、婢女、牛驢，以及他一切所有的。」（出 20:17）
「烏利亞的妻聽見丈夫烏利亞死了，就為丈夫哀哭。居喪的日子過了，大衛派人把她接到宮裏，她就作了大衛的妻子，給大衛生了一個兒子。」（11:26-27上）
因著拔示巴經已懷有身孕，大衛要完全掩飾他犯姦淫的罪行，就唯有盡快把她娶過來。所以當拔示巴為丈夫哀哭的日子一過，大衛就馬上把她接回王宮，作了自己的妻子。雖然這時拔示巴的丈夫已死，但經文仍然是以「烏利亞的妻」去形容拔示巴！反映出作者是要強調大衛犯了貪戀人的妻子的罪，而拔示巴所生下的那個兒子，正是大衛犯姦淫和殺人罪的證據。
當大衛以為自己已經完美地解決了罪的問題，自己不用承擔後果時，經文結尾的一句「但大衛做的這事，耶和華的眼中看為惡。」就揭開了序幕，預示了在接續的經文，大衛將要為所犯的這些罪行付上代價。
上帝為甚麼不阻止大衛犯罪？
自大衛被上帝揀選一直到他作了以色列的王，大衛所展現的屬靈質素一直為人稱許，而上帝應許要建立他的國直到永遠（撒下7章），更可以說是大衛屬靈生命的高峰；然而，今段經文只用了短短27節，就把大衛所犯的罪刻劃得淋漓盡致，將我們對他之前那高尚的形象粉碎得一乾二淨。讀者不禁會問，到底是甚麼原因，致使這個曾經是合乎上帝心意的人，會犯下這樣滔天大罪？而上帝又為甚麼不介入去阻止大衛犯罪，以致他越陷越深？有人可能會簡單地以神學角度作答，把這解釋為是上帝給了人自由意志，讓人對自己的所言所行負責。這個答案雖然不是錯，但或許我們應細心再研讀今段經文才好去作結論，因為作者除了描述大衛犯罪的經過之外，更是以巧妙的文學手法，讓讀者對人的罪性作出更多的反思。
首先，經文一開始就帶出兩個場景，一個是亞捫拉巴的戰場，一個是耶路撒冷，接著的場景則大部分是在大衛的王宮，「宮」的原文是 בֵּית beit，也可譯作「家」，而以上論述大衛所犯的罪，差不多都是發生在他的家裏[4]，當然他也利用了在戰場上的約押，這就讓我們看見罪的衍生，不一定是從外而進入，反而是從內生發出來[5]。作者又頻繁地使用「派」（שׁלח shalach；意思是差派）和「使者」（מַלְאָכִ֜ים mal’akhim）這兩個詞[6]，把大衛的家與戰場聯繫起來，彷彿是要讀者做一個對照：正當有一場戰爭在拉巴進行，約押和戰士們在前方打仗時，同一時間，其實還有一場戰爭在耶路撒冷大衛的家進行中，也就是大衛與罪的爭戰！前者可以說是得勝的（撒下12章），但後者大衛卻輸得一敗塗地。至於上帝為甚麼不阻止大衛犯罪，這個問題其實有一個前設，就是阻止罪的責任在上帝身上，但這個假設其實站不住腳，因為聖經給我們的信息就是，阻止罪的發生是人的責任。例證一，就如上文所述，大衛所犯的第六、七、九、十誡，裏面都包含「不可」（לֹא lo）這個詞。也就是說，上帝要人節制自己的慾望，不可任由自己的慾念生根發芽，否則罪就會驅使一個人有所行動，那麼罪就會結出它的果子；例證二，早在伊甸園，上帝給亞當的誡命，也包含了「不可」這個元素：「只是知善惡的樹所出的，你不可（לֹא lo）吃，因為你吃它的日子必定死！」（創2:17）；例證三，上帝給該隱的勸告，也是要他制伏罪，否則該隱會反過來被罪所制伏：「你若做得對，豈不仰起頭來嗎？你若做得不對，罪（חַטָּאת chattat；見註5）就伏在門前。它（תְּשׁוּקָה teshuqah可譯作「慾念」）想要控制你，你卻要制伏它。」（創 4:7）；由此可見，聖經給我們關於罪的圖畫是，它會出現在人的門前，是人能夠看得見的，而當人察覺到罪的慾念在心裏滋生的時候，就要節制自己的慾望，免得自己被罪所操控，那時人就會不得不犯罪，完全失去了對付罪的自由和能力。總的而言，上帝把阻止罪的責任交給了人自己。
今段經文所揭示的，是人的罪性是非常的可怕，即便是靈性曾經這麼美好的大衛，也會被罪所吞噬，生命完全落入黑暗裏。作者在描述大衛犯罪之前，提到一個很重要的詞，就是「黃昏的時候，大衛從床上起來……。」（11:2）「黃昏」（עֶרֶב erev），這個詞也可譯作「晚上」（參創1:5-31），也就是當太陽落山（約下午六時過後），黑暗開始降臨之時。作者用了一種象徵式的手法，去暗喻那時是黑暗開始掌權的時候，大衛就開始受到罪的影響。而罪在一個人身上的影響力之大，會讓人越陷越深，足以摧毀這人之前所建立的一切，所指的包括有：屬靈的敏銳度，以及他與上帝及與人之間的美好關係。這同時也讓我們警惕到，原來不論是靈性多麼美好的人，他的生命也會有機會落入黑暗之中！所以，我們不應單憑一個人曾經擁有多少年的屬靈經驗、他的地位或成就，就斷言他所做的就必然是對，因為任何人的生命都有可能被私慾所佔據，最終被絆倒犯罪！
那麼我們的出路到底在哪裏呢？我們知道上帝把阻止罪的責任給了人，但問題是，人根本沒有阻止罪的能力啊！就如今段經文所描述的，難道當大衛落入黑暗的時候，上帝就完全不介入，置之不理嗎？答案當然不是，只是上帝介入的方式需要我們再細讀經文。
今段經文有一個字出現了20次之多[7]，它就是「烏利亞」（ אוּרִיָּה Uriah），這個名字在原文等同於 אור-יָּה（’or-Yah）這個複合詞，意思就是「上帝是光」或「上帝的光」。如果我們用這個名字的意思再讀入經文，就會有另一層的體會。當大衛派使者去把拔示巴接到家裏，與她行淫，罪就開始在他的家蔓延；而下一個大衛派使者去召到他家裏的人，就是「烏利亞」，也就是「上帝的光」（下文簡稱「光」）。「光」曾經進到大衛的家，而且當晚就睡在大衛家的門口，但大衛毫不知情，還以為可以藉著「光」去掩飾自己的罪行；而當「光」第二次進入大衛的家時，「光」對大衛說了一番義正辭嚴的話，可惜大衛堅決不讓這番「光照」人良心的話喚醒自己，反而決心要把「光」除滅，這時經文說：「黃昏（עֶרֶב erev）的時候，烏利亞出去，躺臥在自己的床上……。」（11:13）這節的句式跟「黃昏（עֶרֶב erev）的時候，大衛從床上起來……。」（11:2）相同。意味著，當黑暗第一次來臨時，大衛犯了姦淫罪，而當黑暗第二次來臨時，大衛要犯的是殺人罪。雖然「光」曾兩次出現在大衛的家，但大衛都沒有接納他，反倒是想除之而後快，而這「光」結果從大衛的生命中消失了。
結語
聖經以大衛這樣一個非常正面，甚至是屬靈的英雄人物，去為我們揭示人的罪性，真可謂是「不惜一切」，因為大衛犯的罪給我們帶來的震撼，一定比其他聖經人物都大。從今章經文的描述我們看見，大衛絕對有責任和機會去制止自己犯罪，但是他沒有，反而一錯再錯；當大衛越陷越深時，上帝的確曾經介入，祂讓烏利亞這個又良善又忠心的僕人去到大衛面前，他代表的是上帝的光，帶著敬虔態度和讓人敬畏上帝的話去與大衛對談（本應起了喚醒他的作用），但可惜的是，大衛最終也沒有選擇懸崖勒馬，結果是在罪中難以自拔。
這讓我們領悟了一個很重要的屬靈原則，我們的屬靈生命，其實很容易被罪所牽引，要是我們不常常省察自己，生命就有機會跌落在黑暗中。而我們要脫離這黑暗，我們的生命就需要有光，但那個光源（能力）從來不是來自我們自己，因為我們本身不是一個發光體，我們必需靠近那個光源，也就是我們的主耶書亞（耶穌），讓他的光照亮我們，使我們既得見他的光，便去就近那光。當我們不再活在黑暗的狀態裏，我們的生命也能在這世上為他發光。
使徒約翰把耶書亞怎樣成為我們的光，說得很清楚，就讓我們用以下兩段經文一起互勉，盼望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裏，都充滿了主耶書亞那生命之光，不斷地被他光照，也不斷地去為他發光。阿們！
太初有道，道與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這道太初與上帝同在。萬物都是藉著他造的，沒有一樣不是藉著他造的。凡被造的，在他裏面有生命，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沒有勝過光。有一個人，是從上帝那裏差來的，名叫約翰。這人來是為了作見證，是為那光作見證，要使眾人藉著他而信。他不是那光，而是要為那光作見證。那光是真光，來到世上，照亮所有的人。他在世界，世界是藉著他造的，世界卻不認識他。（約1:1-10）
光來到世上，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這就定了他們的罪。凡作惡的人都恨惡光，不來接近光，恐怕他的行為被暴露。但實行真理的人就來接近光，為要顯明他的行為是靠上帝而行的。」（約3:19-21）
[1] 以連的父親有可能是大衛的謀士亞希多弗的兒子（參撒下23:34，代上27:33），也是大衛的臣僕。
[2] 有學者認為「腳」（רֶגֶל regel）在某些經文往往跟男性的生殖器有關，而「洗洗腳」則可指回家裏安頓、暗喻可與妻子歡好。參出 4:25、得 3:4。
[3] 參 Alexander Izuchukwu Abasili, The Understanding of Adultery in the Hebrew Bible A Critical Survey, Ch 4, 4.3.4. (Kindle version)
[4] 「家」的原文 בֵּית beit，在今段經文共出現了11次。4次是指大衛的家：王宮（בֵּית־הַמֶּ֔לֶךְ Beit HaMelekh；意思是王的家），《撒下》11:2、8、9、27；另外7次則指烏利亞與拔示巴的家：（בֵּיתְ beit；可解作房子、家、家庭），《撒下》11:4、8、9、10 (x2)、11、13。
[5] 學者們普遍認為罪（חַטָּאת chattat） 的具體基本意思是 「miss the mark」，也就是偏離了（上帝所定的）教導或旨意（參 Koch, “חָטָא חֵטְא חֶטְאָה חֲטָאָה חַטָּאָה חַטָּאת חַטָּא,” TDOT, 4:311）。
[6] 派（שָׁלַח shalach）在今章出現共12次，分別在《撒下》11:1、3、4、5、6 (x3)、12、14、18、22、27。使者（מַלְאָכִ֜ים mal’achim）出現共7次，分別在11:1、4、19、22、23、25、27。
[7] 「烏利亞」（ אוּרִיָּה Uriah）這名字出現在《撒下》11:3、6 (x2)、7、8 (x2)、9、10 (x2)、11、12 (x2)、14、15、16、17、21、24、26 (x2)。
